每經熱評丨康美造假案 打碎A股一堆獨董“花瓶”

每經評論員 杜恒峰

11月17日，佛山中院對康美藥業原董事長馬興田等12人操縱證券市場案公開宣判，馬興田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馬興田接受法律的懲處在意料之中，但康美幾位時任獨董承擔上億元的連帶賠償責任卻在公眾預料之外。

根據此前廣州中院披露的裁判文書，獨立董事江鎮平、李定安、張弘3人在康美藥業2016、2017年年報和2018年半年報簽字，被判承擔10%的連帶賠償責任；郭崇慧、張平則因只在康美藥業2018年半年報中簽字，被判承擔5%的連帶賠償責任。雖然比例看似不高，但康美需要賠償的金額高達24.6億元，按比例算下來，上述5人承擔的賠償金額多則2.46億元，少的也有1.23億元，這和他們數萬、十幾萬的年薪構成巨大反差。

不過，5位獨董最終是否要承擔如此高的賠償義務還具有很大不確定性。筆者注意到，根據廣州中院的判決，承擔24.6億元賠償的直接責任主體是康美，而其他被告都是“連帶責任”，即在康美無法（完全）賠償的情況下，再由他們承接賠償。

據媒體報道，康美的重整方案已明確，24.6億元的賠償義務將轉成公司的普通債權，金額50萬元及以下部分100%現金清償；50萬以上部分，則通過以股抵債、一定比例現金清償、信托受益權抵債的方式予以清償。考慮到5萬多投資者人均損失在5萬元左右，這意味著絕大部分投資者將拿到全額補償，當然也有少數超過50萬元損失的投資者只能獲得部分清償。

當然，若康美重整失敗，或者超過50萬元的投資者繼續起訴，則上述5位獨董仍將面臨無法承受的連帶賠償責任。廣州中院要求康美15天支付賠償金額，5位獨董能否“躲過一劫”，可能很快就會有答案。即便最終他們只是“虛驚一場”，但整個過程已足夠讓人煎熬，畢竟連帶責任真實存在，且在9月1日，廣州中院接受投服中心申請，裁定凍結他們的銀行存款、扣押其他等值財產，直至投資者拿到賠償前，他們都將喪失對自己財產的支配權。

受到法律懲罰的是康美藥業獨董，同時也為A股4600多家上市公司、上萬名獨董敲響了警鐘。長期以來，A股很多獨董被戲稱為“花瓶”，他們既不獨也不“懂”，不少專業人士身兼多家上市公司獨董頭銜，平時并不關心企業發展情況，只是為了領取一份不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就能旱澇保收的報酬。而A股散戶為主的投資者結構，讓獨董的提名權落到了大股東或往屆董事會手中，獨董們“拿人手短”成為其附庸，董事會一片和氣沒有制衡，獨立董事制度形同虛設。如今，康美案徹底斬斷獨董無風險獲得回報的利益鏈條，可以預期，未來獨董市場會有如下積極變化：

一是專業人士在接受獨董職位前，必將更加謹慎，只會選擇在自己專業范圍內能完全理解的上市公司，濫竽充數者將大大減少；二是由于獨董的責任風險加大，必定要求提高自身回報，獨董的專業價值將真正與經濟回報掛鉤，劣幣難以再驅逐良幣；三是獨董將更為審慎地履行自己的職責，對大股東持股比例過高、內控薄弱的上市公司，獨董們將起到制衡作用，未來獨董投反對票可能不再是新聞；四是董監高購買董責險的需求將爆發，保險機構對不同公司董監高董責險的態度可能成為評估上市公司內控風險的重要參考指標——沒有買董責險的上市公司，可能原因就是保險機構不愿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