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開啟5G發展新期待 專訪中國電信集團首席科學家畢奇：低空有望為運營商帶來新增長點

每經記者｜楊煜    每經編輯｜董興生    

“無人機應用屬于高端物聯網應用，是運營商不可或缺的必爭領域。”

6月5日，在中國電信集團公司主辦的“2024低空經濟天地一體創新北京論壇”上，中國電信集團首席科學家畢奇做出上述論斷，點明低空經濟與5G融合發展的潛力。

論壇現場，畢奇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NBD”）專訪時表示，從商業模式來看，擺脫飛手（無人機操控員）的成本限制是低空經濟規模化的必要條件，因此，飛控平臺的研發及商用至關重要。

畢奇指出，由于飛控平臺對控制信號的時延及可靠度有較高要求，5G-A（5G網絡的演進和增強版本）將是賦能飛控平臺完成無飛手飛行的重要手段，這將使得5G-A能在低空經濟這個垂直行業規模部署，順利進入5G發展的下半場。

對運營商而言，畢奇表示，目前，低空應用主要的商業價值在物流和巡檢。根據目前的預測，如果運營商的服務及網絡賦能占這兩個市場成本的百分之幾，中國電信及其他運營商就有潛力獲得無線通信收入百分之幾的增長，也就是幾百億元的額外收入。

中國電信集團首席科學家畢奇 圖片來源：主辦方供圖

低空經濟有望助力5G發展進入下半場

進一步釋放5G潛能，仍然存在一些瓶頸有待化解。一方面，物聯網連接數增長不及預期；另一方面，此前，垂直行業市場由于行業壁壘、場景碎片化等問題，發展也遇到困難。不過，低空經濟的騰飛為業內帶來了新的期待。畢奇指出，相比此前的垂直行業應用，低空經濟規模較大、碎片化不嚴重、壁壘較低，為5G發展注入新動能。

NBD：與此前5G的應用表現相比，據你判斷，低空經濟將帶動5G發展的信心源于哪些方面？

畢奇：低空經濟對垂直行業市場的發展有非常大的促進作用。低空行業本身就是比較大的垂直行業，但碎片化不嚴重，比較容易復制推廣，壁壘也比較低。低空經濟能對運營商收入產生多大影響，我們實際上也在作一定的評估。

目前來看，低空應用主要的商業價值在物流和巡檢。如果低空經濟成功起飛，物流極有可能是財務上率先規模化的行業。目前，國內的外賣年配送數已達三到四百億，配送市場規模也在2000億元左右。快遞市場2023年配送數已超1300億，其市場規模在1.2萬億元左右。其中，很大一部分也適合無人機配送。

根據目前的預測，如果運營商的服務及網絡賦能占這兩個市場成本的百分之幾，中國電信及其他運營商就有潛力獲得無線通信收入百分之幾的增長，也就是幾百億元的額外收入。雖然百分之幾的增長數目看起來并不大，但對運營商來說，還是非常不錯的。因為到目前為止，還很少能找到能產生百分之幾收入的其他垂直行業。

NBD：發展低空經濟對網絡能力提出的要求是什么？

畢奇：5G網絡的發展已經進入第五年，地面的主要覆蓋已經完成。為了支持低空經濟，5G需要對低空部署嶄新的覆蓋。從目前情況來看，這個覆蓋低空的網絡分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是通信網絡，可以通過對已部署的地面5G網絡的重新調整，以及硬件和軟件的升級來完成。

另一部分是感知網絡，需要重新部署一個能提供探測及識別無人機的全新網絡。基于對無人機識別精度的要求，這個感知網絡的一個可能性就是由正在計劃部署的毫米波通信系統，通過通感一體的技術來完成。通感一體是6G的發展方向之一。通過低空經濟的需求，從5G起步，走向6G，是低空經濟發展對網絡提出的一個新的要求。

NBD：5G-A與低空經濟如何融合發展？

畢奇：5G通信網絡的一個較大的目標，就是通過網聯及飛控平臺，使得無人機能擺脫飛手而自行飛行。從目前的商業模式來看，飛手的成本極大地限制了無人機服務的規模及應用場景。

由于飛控平臺對控制信號的時延及可靠度有較高要求，5G-A將是賦能飛控平臺完成無飛手飛行的重要手段，這將使得5G-A能在低空經濟這個垂直行業規模部署，順利進入5G發展的下半場。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王帆 攝

擺脫飛手的成本限制是低空經濟規模化的必要條件

低空經濟的騰飛，對低空服務保障和管理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空管體系與基礎設施的完善與建設則是低空經濟快速成長的重要基礎。如何完善低空產業發展的配套環境？畢奇從空管、信息基礎設施、政策法規等方面分享了他的看法。畢奇強調，從商業模式來看，擺脫飛手的成本限制是低空經濟規模化的必要條件，而這需要盡快完善與飛控平臺相關的政策及規范。

NBD：站在運營商的角度，如何助力低空場景下的空管體系建設，保障空中安全？

畢奇：空管分為幾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數據的采集，在這方面，運營商將會發揮非常主要的作用，采集好數據后上傳到有關部門，有關部門把整理后的數據輸送給管理部門和執法部門，執法部門和管理部門通過這些整理過的數據，再進行空域管理和安全保障。所以，這是一個系統工程，會牽涉到整個產業鏈，這一系列工程可能需要整個產業鏈的配合和政府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來完成。

NBD：在信息基礎設施方面，低空經濟存在哪些發展空間？

畢奇：由于低空網絡覆蓋及信息基礎設施是一個新的方向，發展空間還很大。除了通信網絡的覆蓋，通感將是一個全新的方向。內容包括通過多天線提高感知精度，通過衛星完善對低空的覆蓋，通過AI完善服務質量，通過飛控平臺完善信息及控制系統，建立全新的通感一體的商業模式，以及與地面交通協同。最終，打造出一個三維一體的地面低空的智聯網，是低空經濟的發展空間及方向。

NBD：你認為發展低空經濟，哪些方面的政策法規還需要完善？

畢奇：航空管制很明顯是制約低空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在這方面，空管機構已經積極地開展了大量工作，以促進低空經濟的發展。從商業模式來看，擺脫飛手的成本限制是低空經濟規模化的必要條件。飛手目前非常“貴”，每個月的工資在2萬元左右。因此，飛控平臺的研發及商用至關重要。這個平臺由什么機構來運營，是地方化還是全國一盤棋，以及商業執照的發放等政策及法規，對通信網絡的部署及運營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需要市場或政府盡快確定。此外，與飛控平臺相配套的無人機飛行航路的政策及規范、無人機注冊、飛行報告及應急處理機制等，其法規都是需要不斷發布和完善。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VCG111228541516

中國低空經濟發展有機會走在世界前列

低空經濟不只在國內成為熱門，國際范圍內的合作與競爭也十分重要。今年2月，在巴塞羅那移動通信展的無人機論壇上，畢奇代表中國電信與其他12個產業鏈合作伙伴一起發布了世界舞臺上的首個“通感一體低空網絡白皮書”，并與多家國際無人機知名公司探討了低空經濟的熱門話題。畢奇指出，中國的優勢在于工程能力、體量規模，以及完善的無人機產業鏈，有機會在低空經濟發展上走在世界前列。

NBD：對比國內外低空經濟的發展條件，如何看待中國低空產業的潛力？

畢奇：在技術層面，國外實際上在一些領域還是領先國內的，但是國外缺乏商業的發展能力。目前來看，低空經濟的發展，其技術壁壘并不大，中國基本上掌握了絕大多數需要的技術。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國依靠工程能力和體量規模，以及完善的無人機產業鏈，至少在產業鏈發展和低空經濟的發展方面，有機會走在世界前列。

NBD：中國電信如何整合產業鏈資源，推動低空經濟的發展？

畢奇：低空網絡的部署，是發展低空經濟的基礎和底座。是發展低空經濟及其產業鏈的根本之一。作為低空網絡發展的先行者之一，中國電信在整合產業鏈資源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為了適應低空經濟的快速發展，中國電信集團特別建立了中國電信無人科技有限公司，通過公司化的商業手段，跟上時代的步伐。目前，中國電信無人科技公司已經與低空經濟的全產業鏈的不同機構和企業合作，共同完善通信網絡及其他低空經濟基礎設施的建設、飛控平臺的研發、無人機通信模組的商業化，以及無人機起降設施的部署，爭取通過在各方面的努力，承擔起該產業鏈鏈長的角色。

低空經濟將是一個全球性的規模發展方向，與國際上的合作也至關重要。在通信領域，國際標準組織3GPP已經開展了第一期的通感一體標準工作，中國電信與其他運營商都積極參與，并希望能通過牽頭立項，加速國際標準的建立。從目前情況來看，由于無人機產業鏈方面的優勢，低空經濟在中國是一個更熱門的話題。但國外運營商及產業鏈伙伴都十分關心，也期待與中國企業的合作，共同促進低空經濟全球產業鏈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