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熱評｜紫金存儲中介繳納承諾金后應向首惡追償

每經特約評論員 熊錦秋

據證監會網站消息，2023年12月29日，證監會分別與紫金存儲案四家中介機構簽署了承諾認可協議，四家中介機構應當履行交納承諾金、自查整改等承諾；證監會適用當事人承諾制度維護投資者合法權益。

《證券期貨行政執法當事人承諾制度實施辦法》（以下簡稱《辦法》）規定，證監機構確定承諾金數額，應當綜合考慮“當事人涉嫌違法行為依法可能被處以罰款、沒收違法所得的金額；投資者因當事人涉嫌違法行為所遭受的損失”等因素。本案投資者損失為10.97億元（測算值），中介機構已先行賠付10.86億元；證監會認為四家機構可能被處以罰款、沒收違法所得合計約1.77億元，四家中介機構應交納承諾金約12.75億元。

本案適用當事人承諾制度，當事中介機構主動繳納承諾金，甚至先行賠付投資者，且證監會還將視情況對其采取行政監管措施，中介機構為此付出沉重代價，而投資者也能更快獲得民事賠償。

按規定，保薦機構出現“向證監會、證交所提交的與保薦工作相關的文件存在虛假陳述”等情形的，證監會可視情節輕重暫停其保薦業務資格3到36個月，情節特別嚴重的撤銷其保薦業務資格；如果保薦機構被證監部門認定存在虛假陳述并被行政處罰，將可能影響其從業資格及業務招攬。因此，保薦等中介機構主動申請適用行政執法當事人承諾制度，從而讓證監部門終止案件調查，這對維護中介機構聲譽及繼續開展相關業務，無疑是非常有利的，在經濟上也應是合算的。

在筆者看來，如果對違法違規主體的民事追責制度能夠執行到位，包括法院采取查封、扣押、凍結被執行人財產等強制措施，那么涉嫌違法違規主體將會更多申請適用行政執法當事人承諾制度，因為主動與被動解決問題，兩者承擔的民事責任或許差不多，而主動方式可以避免行政處罰。

因此，即便當事人申請適用當事人承諾制度，也并非就可來者不拒。《辦法》規定了“當事人涉嫌證券期貨犯罪，依法應當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等六種情形，證監機構對當事人的申請不予受理，這些規定無疑是正確且必要的。此外，筆者認為，對于能較快查清當事人違法行為的，也應謹慎適用當事人承諾制度。

事實上，當事人承諾制度也即此前的行政和解制度。2015年《行政和解試點實施辦法》規定，適用行政和解程序的一個條件，是證監會經過了必要調查程序，但案件事實或者法律關系尚難完全明確。筆者認為這個條款或仍有一定現實意義，建議相關部門在執行當事人承諾制度時，對此予以適當借鑒。

發行人欺詐發行、虛假陳述，證券中介機構即使參與其中，充其量也只是打下手，但由于中介機構一般有一定經濟實力，且擔心案件影響從業資質，因此更愿意選擇申請適用當事人承諾制度。只是，其中最應承擔賠償責任的，應是造假首惡（一般是發行人控股股東、實控人），虛假陳述司法解釋也專門規定了“追首惡”的相關安排，明確投資者可直接向負有責任的控股股東、實控人要求賠償，發行人也有權向控股股東、實控人追償。

在不少案例中，發行人控股股東等往往違法情節嚴重，甚至可能構成犯罪，因此當事人承諾制度往往并不適用。筆者建議，保薦等中介機構在落實當事人承諾制度、賠償投資者之后，應盡快向首惡追償。